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严冬灰头土脸地从局长办公室出来。
门刚从身后关闭,就听见茶杯摔碎在门上的碎裂声。
站在走廊里等他的小梁吓得一哆嗦,紧张地盯着严冬:“队长,又,挨骂啦?”
严冬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,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,眉头紧皱。
一个月内,案子出现三起,三名受害者,两女一男,分别是26岁女孩,63岁老妇,45岁壮汉。
最近的发生在一周前,尸体被抛弃在市郊垃圾场附近一处水沟中,皮肤被完整地从身体上剥离。
一名拾荒者路过发现,吓得屁滚尿流,更糟糕的是他没立刻报警,反而打电话通知了一个网红。
等严冬带队过来封锁现场,几条视频的浏览量已经几百万。
岚山出现剥皮尸体的热搜已经攀升到第一位。
网红很配合,迅速删了视频,却为时已晚,截图蔓延全网各处。
大家都在传剥皮魔怪又出现了。
严冬是重案队队长,首当其冲,压力巨大。
“三天时间,”严冬左手捂着牙疼鼓起的脸颊,右手朝小梁伸出三根手指,“破不了案,我就得滚蛋。”
“三天?”小梁声调陡然升高,接着像意识到什么,压低声音道:“这是要逼死咱们啊!”
“别说没用的,”严冬打断小梁的抱怨,“三天之后,案子破了,老子请你们上翠庭喝酒,破不了,那就等新队长上任,领你们去翠庭庆祝。不是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嘛,挨个排查吧,给队里兄弟们说,这几天就别回家了。对了,那个叫孙——”
“孙述安!”小梁赶紧提醒。
“对对,孙述安,还没放吧?”
“还没呢!”
“拘押时间还有多久?”
小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:“还有仨小时。他不是没嫌疑了吗?”
“不知道,”严冬皱眉,“总感觉这老头身上藏着很多秘密,趁着没到时间,我再和他聊聊。这样,你叫上贺明,去他家里再找找,之前搜查贺明不在,那小子找东西很有一套。”
“好嘞。”小梁应了一声,转身匆匆跑了。
2
孙述安,身份证上年纪五十岁,但看起来衰老的厉害,目测能有六七十。
脸上老年斑遍布,沟壑纵横,头发花白。
精神也不是特别好,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。
之所以被怀疑同剥皮案有关,源自邻居举报。
剥皮死尸事件传开后,局里收到大量民众举报,大多数线索没有任何意义。
唯一算上有价值的就是举报孙述安的这条。
举报人是孙述安的邻居,两人住一个单元,楼上楼下。
当天,孙述安同举报者在楼梯遇见。
正好是个拐角,视野盲区,加上举报人正在专注地盯着手机看,一不留神便同孙述安撞在一起。
孙述安手里拎着的布兜不慎掉落,里面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。
举报人一边道歉一边俯身帮忙捡,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刀具,弯的扁的,带倒钩带毛刺的……
据举报人说,那些刀具上还沾着黏糊糊的血迹和毛发。
两人各自分开后,举报人越想越不对,便打电话报了警。
严冬随后带人到孙家搜查,自然找出那包刀具。
没错,血迹还没来及擦掉,其中一把刀上还有些棕红毛发。而最后那名被害人,一位叫徐玲红的二十七岁女性,头发颜色就是棕红色……
孙述安苦笑,说自己之前去屠宰场,看了一块牛皮,当场买下来,等着那牛被杀掉,就当场剥皮,你说巧不巧,那牛身上的毛就是棕红色的。
严冬怎么可能信这种*话,客客气气地请老孙头回来协助调查,那包刀具也一同被带回局里检验。
很不幸,根据检验结果,孙述安说的没错,刀具上沾染的血液和毛发都不是人类。
对孙述安的摸排也没发现更多疑点。就是一个皮匠,手工制作各式皮具,某条街的边角有一个小作坊,小小的很不起眼,然而在网络,却拥有为数不少的拥趸,以获得他亲手制作的一款皮包,或一双皮鞋为荣耀……
那些陈列在网页上的皮具,看起来除了价格贵得吓人之外没有什么奇特之处。
一般情况下,这样的就该直接释放,还要陪着笑脸说一番感谢配合调查的场面话。
但严冬却总觉得姓孙的老头没那么简单,出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,或者说是职业敏感。
就像两个经验老道的猎手,是不是同类一看就知道。
孙老头看起来怯怯懦懦,偶尔敛目收光,却会乍现摄人寒芒。
严冬笃定孙述安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,而且极大可能同剥皮案有关。
这是其一,另一方面,孙述安让他感觉混乱。
看上去是老人,而且特别老,似乎一瞬间就会死去的那种老。
却又有一种违和的生命力,仿佛阴和阳,互相演变,老到极致就是新生。
3
严冬没着急进审讯室,先回办公室,从抽屉里翻出一板甲硝唑片,抠出两颗扔进嘴里。
咯嘣咯嘣嚼碎,拧开保温杯喝口水,将那些苦涩药物混着浓茶咽下去。
脑子里琢磨该怎么审孙述安。
之前已经问过一遍,没找到什么抓手。
没什么准备的话,屁都问不出来。
手机忽然响起,严冬看了一眼,是小梁。
心里一动,难道有新发现?
他接通电话,小梁在手机那头语气兴奋。
“队长,还真找到点东西,卧室床底有个暗格……东西,怎么说呢,有点奇怪,我发照片给你。”
严冬说“好”,挂断电话,心情激动,真是瞌睡来了,有人给送枕头。
几秒钟后,收到小梁发的十几张图片。
严冬点着屏幕,逐个放大。
照片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破旧的衣服,纱不像纱,麻不像麻,颜色发灰发褐。
最后一张,小梁拎着那张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,抻开,有头有脚,有躯干四肢,还有眼洞和鼻孔……
俨然是个人的形状!
人皮?严冬心里激烈地跳了一下。
手机响了一声,有新信息,小梁发的语音:“队长,像不像人皮?”
严冬拨“梁,赶紧给顾山送去,让他检验是不是人的,你就在哪儿盯着,跟他说剥皮案的新证据,加班加点也得给我验出来。”
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快速搏动,严冬站起来深呼吸,压下激动情绪,向审讯室走去。
心想,老东西,这次看你招不招!
4
“孙先生,解释一下吧!”严冬把手机拿给孙述安看。
孙述安脸上血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额头汗水一颗颗冒出来,下意识用手去摸右侧眉梢。
“解释什么?”孙述安眼睛盯着右侧空气,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。”
“你不知道?在你家床底下的暗格里搜出来的,你说你不知道。”
“啊!你这么一说,”孙述安打着哈哈,辩解,“我想起来了,好多年了,我说怎么找不到了,没想到放那儿了,是几张油蜡皮。”
“说清楚,什么是油蜡皮?”
“就是一种比较高级的皮子,几百张牛皮里能选出一张,薄、韧、仔细看都能看到毛孔,保留了牛皮最原始风貌,一般的油蜡皮做不到我这么薄,还是早些年我年轻时候的作品,现在年纪大了,做不出来这么好的效果了,谢谢你们啊,帮我找出来。”
“牛皮?”
“对对对……”
“那这张为什么是这样的,”严冬滑到那张被展开的照片,“你见过这样的牛?”
“哈,”孙述安僵硬地笑了一声,短促,像某种夜间鸟类的啸叫,“个人恶趣味,只是做成人的形状而已,其实这很考验拼接技术的——”
“还狡辩——”严冬猛地一声大喝,打断了孙述安的胡编乱造。
孙述安被吓得一抖,目光呆滞地看着严冬,如同被骤然巨响惊呆的羊。
过了半晌,呆滞表情忽然崩裂,他咧嘴笑了一下。
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那是我蜕的皮。”孙述安说。
负责记录的年轻女警没忍住,发出“噗嗤”一声笑。
严冬扭头瞪了她一眼,女警低头,吐吐舌头。
“不信你可以去检验。”孙述安还在胡编乱造。
严冬扭开保温杯,朝杯盖里倒了一杯茶,端起来喝了一口,挪挪屁股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。
“行吧,你说说,你是咋蜕的皮,以及你为什么会蜕皮?”
孙述安苦笑,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坚定语气说:“你不会相信的。”
“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?”严冬把嘴里的茶梗随意吐掉。
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出来,等着也是等着,倒要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。
5
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事儿,我记得那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。
我们家是本地有名的大户,你去查岚山地方志也能查到。
我爷爷很开明,预见到西方科学技术会大兴于世,我读完私塾,就花钱送我出去留学。
学校在英国的伯明翰,历史悠久的学府,我读医学。
第二年,参加学校里的登山队,一有时间就跟着社里的前辈到处爬山。
到大学最后一年,欧洲的山已经被我们爬遍了,于是大家决定前往南美。
我们乘一艘西班牙籍的贸易船抵达南美洲,在当地盘桓一周后,选择了位于智利和阿根廷边境的印加瓦西峰作为我们的目标。攀登之前,为了熟悉当地山脉环境,选了一座海拔四千多米的无名山峰作为演练。
相比目标山峰,那山不高,我们差不多是以郊游的心情去的。
却没想到,快爬到山顶时天色忽变,狂风暴雨席卷而至。
那阵风特别大,我背着登山装备,加上自身体重,差不多九十公斤,一下就被狂风卷起,更不幸的是,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,我瞬间就失去意识。
等我再次恢复神智时,发现自己被挂在一处峭壁上。
原来是背包带挂在峭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头上,脚下是万丈深渊,只要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。
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,头疼欲裂,左耳后有肿块,高高鼓起,稍微触碰就疼得要命。
但眼下还不是我担心伤势的时候,山间天气变幻无常,远处天际,浓黑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这边翻滚,云中紫色闪电翻滚……
可以预见,不久之后,雷雨大风会再次降下,而我只能挂在这峭壁上等死。
几乎是眨眼间,头顶已经被云层遮盖。
就在我心生绝望的时候,头顶阳光忽然从两块厚云的罅隙间射出。
像是神迹一般,一道光线正好射在我脚下不远的一处峭壁上。
我被那光线指引,发现那里的石壁向内凹陷,形成一处可供栖身躲避的凹槽。
距离不远,凭借攀岩经验,我寻找到几处可供踩踏攀登的凸出石块,心里做出判断。
能爬过去,同时,也存在跌落风险。
就在这时,刺啦,身后背包带发出撕裂声。不能犹豫了,我心里迅速做出决定。
此时我手脚悬空,艰难地转过身,匍匐在峭壁上,努力在脚下找到借力点。
好在有两处石棱凸起可供踩踏,身体刚刚站稳,就出了岔子。
背包带没断,那块一直挂着我的石头却哗啦散落,带着一蓬土“嗖”地坠入无尽深渊。
我出了一身冷汗,只要再晚一秒,就会同那块石头一起摔下去。
虽说那处凹槽直线距离不远,但真要过去,并没那么容易。
我和它中间有一条凸起的石梁阻隔,了解攀岩的都知道,在岩壁上这样的障碍,最难翻越。
稳住心神,我一点点地在岩壁上挪移,为了扣住岩石,十根手指几乎磨出血。
终于有惊无险地达到那处凹陷。
几乎在我钻进去的同时,倾盆大雨夹杂拳头大的冰球,被狂风卷着铺天盖地落下来。
“卡拉卡拉”,冰雹砸在岩壁上发出恐怖响声,狂风怒号,自然之力狂暴起来,比任何东西都让人惊惧。
我浑身脱力,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堆里,放声狂笑。
笑着笑着,泪水涌出,那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所带来的喜悦泪水。
然而这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,情绪平复后,忧虑再次涌上心头。
虽说暂时活下来,但该如何才能求救。
那时候没有GPS,也没有手机,茫茫群山,想要被找到,难度堪比大海捞针。
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到救援找到我。
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有一些食物,就算节省着吃也仅仅够两三日而已。
我爬起来,转头四顾,栖身的这处崖壁凹陷,除了石头就是不知积攒多少年的鸟粪尘土……
等一下,我忽然发现不对,这好像不单纯是个风雨侵蚀形成的凹陷……刚刚风雨如晦,光线昏暗,并未看真切,这时候仔细查看,才发现里面还有比较大的空间,从外面朝里看,黑黝黝的,无法得知里面有多深。
难道是个山洞?我心里激动,如果真是个山洞的话,说不定会有别的出口。
抬腿朝里面走,适应光线后,这才发现,里面的空间大得不可思议。
地面距离洞顶至少有五米的高度,洞壁光滑,像是用什么东西打磨过。
向内走了几十步,并没有气闷感,说明有其它气口允许空气流通。
但眼前一片漆黑,身上有没有照明装备,我只能胡乱张着两支手臂摸索着前进。
大概走了几个小时,路忽然到了尽头,我心直往下坠去。
不甘心,沿着洞壁继续摸索,往右,再次出现一个洞口,心底又生出希望。
难道是岔路?我心想,又往左摸,果然,左侧也有洞口,而且比右侧宽大。
犹豫几秒钟,我选择走左侧更宽大的主洞。
却没想到岔路之后还有岔路,我不知疲倦地奔走在漆黑的洞穴中……
背包中食物和水都已消耗光,但前面的路依然在黑暗中延续。
跌倒、撞壁,头脸和两臂膝盖伤痕处处……
更不幸的是,洞穴中忽然出现一个断层。
我看不见,直直从上面跌落,感觉有三四米高,摔在石地上,我疼得昏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意识恢复,脸上一片冰凉,摸了一把,是水,从洞顶不知什么地方一滴滴落下来……移动脑袋寻找水滴落的位置,确定后,我张开嘴贪婪地去接那水滴。
有些土腥气,但毫无疑问是能喝的水。
在嘴里攒了一大口,咕咚一口吞下,无比畅快。
解决了口渴,我不得不去面对受伤的两条腿。
我一直避免伸手去触碰,从高处坠下之时,我听到骨头折断的咔嚓声……
心里已经知道会很惨,然而当我摸到时,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。
两条腿已经折成诡异形状,我本身就是学医的,心里清楚,就算我侥幸能活着逃出这山洞,并恰好被救援队找到,后半生中,也不会再有机会站起来,更何况,这种状况,我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地下迷宫般的洞穴。
绝望从心底蔓延,我原地躺倒,号啕大哭。
可哭又有什么用,还是要面对眼前状况。
期间,也想着与其受苦死去,不如自杀了结性命。
但最后还是无法下定决心,我痛骂自己是个懦夫,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。
6
无奈之下,我只好选择能活一日算一日。
不幸中的万幸,处理骨折等外伤正是我所学范畴。虽然还没正式成为医生,其实已经见习过许多次针对腿部骨骼的复位与治疗,脑子里回想着学过治疗步骤,腿部骨骼组成及位置,我摸索着把两条折断的腿恢复正常形状,确保每一块骨头都在他们在的位置。
剧烈的疼痛使我浑身大汗,体力耗尽。
过了不知多久,昏睡和清醒间歇。
饥饿像洪水袭来,不可阻挡。
我伸手无意识地在四周摸索着,忽然右手碰到软软的类似皮革之类的东西。
那时我意识浑浑噩噩,脑子里只有“吃”这个念头,于是用力扯过来,张嘴咬在上面,却根本咬不动,想起背包里有折叠匕首,掏出来割下来一一条塞进嘴里。
那东西咀嚼起来如同皮革,又硬又韧,没什么味道,味同嚼蜡。
太饿了,只是混杂唾液不停咀嚼,就算咬不烂也一点点吞进肚子里。
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,两颊因过度咀嚼而酸痛。
饥饿感渐渐消失,我的肚子也鼓起来。
摸着鼓胀的小腹,我心想这下完了,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被消化。
转念一想,就算不能也没关系,撑死总比饿死强。
没过多久,头脑昏沉起来,糟糕,难道有*?
意识陷入混沌,脑海中幻象纷呈,一时回到秋季*叶纷飞的校园,一时又看到年少的自己被祖父拉着走入书声琅琅的私塾,有一段甚至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巨蛇,在巨大的洞穴中爬行……
等我再次恢复神智,鼓起的腹部重归平坦,同时感觉到身体充满力量。
我大喜过望,那些异物能吃!
唯一问题是提供能量的同时也促使我被幻觉缠绕。
我常常梦见自已以巨蛇的身体在荒古的丛林里爬行,捕食巨大的恐龙形态动物……
只要能活下来,幻觉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?
有水,有食物,短时间内便不用担心饥饿。
利用生物体内睡眠——清醒的交替周期,我粗略估算时间流逝。
大约一个半月后,我两条原本已经折断的腿,竟然恢复到可以慢慢行走的地步。
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,不仅能充饥,甚至还能提供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。
我不但没有觉得虚弱,甚至体力充沛到很难感到疲劳,更出乎意料的是视力也获得改善。
或许同一直处于黑暗中有关,我的夜视能力得到提升。
即便没有光线,依然能够粗略分辨洞穴中岩壁、石梁的形状……
我在洞穴中摸索着,找到那些胶皮状异物的源头。
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那东西堆在那里,像一座山!
我心里无比震骇,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要多久才吃得完!
试着朝那“山”上攀爬,越往上,那些东西越坚硬,而且摸起来表面有鳞片状的纹路。
如果非要找个现实中存在的动物对标,那就是蛇,而且是难以想象的巨蛇。
我吃掉的那些东西,并非巨蛇本身,而是它蜕下来的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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