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静波（七岁时父亲给我起的笔名）
又是一个清明日，一种特别的想念油然而生，清明，是父亲的忌日，时间过得真快，父亲已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。十年来，父亲的话语总是回荡在我的耳旁，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一个传奇人物。前尘父亲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便是和胡总书记一起工作，60年代，20多岁的父亲在刘家峡水电站工作，小时候，父亲经常给我讲胡总书记当他上司的那段往事，从他的眉宇间，我看出了满满的自豪与骄傲。文化大革命时候，受环境影响，父亲生怕家中的奶奶担忧，选择回家。很小的时候，听母亲说：“父亲当时是单位的中层领导，待遇也很好。”我经常抱怨父亲，“如果您还在单位，我们就是城里孩子。”父亲总是笑着说：“以后会让你把城里娃当够的。”20多年以后，在城市生活近20年的我，每每回忆起农村的生活，总是那么美好。父亲的话总是那样令人回味。早胜塬是陕甘宁地区的交界处，很小的时候，父亲独身一人骑马经商，远走陕甘宁。历经多少艰难险阻，千辛万苦，父亲总是安然无恙。现在回想起来，父亲当时是多么的坚强。是他的那份坚持与勇敢支持我们全家。记得六岁那年，父亲从陕西经商回来，带给我一件红色鸭绒棉袄，现在回想起来，不就是羽绒服吗？可当我要给年迈的父亲买羽绒服时，他却说：“孩子，别花钱了，那很贵的，又穿不烂，爸爸去世以后，他就成故衣了，送人也不好，烧掉太可惜。”谁知父亲说完这话不到半年，他就过世了……父亲有一个特别的称号“李铁嘴”，因为他是一个民间律师，他打官司从来没有输过，记得上学的时候，我变成了父亲的秘书，帮他誊抄一些打官司的文件。我们那里，父亲可算是远近闻名的名人。父亲的四合院的一角往事从出生到记事我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，在家中是小霸王。说来也怪，从学喊爸妈起，我一直喊父亲为爸爸，姐姐哥哥们不解地说，我们一直教她喊，（老家的方言“da”）,她就是不喊，就叫“爸爸”，父亲笑着说:“她呀，是城里娃，和你们能一样？”记得小时候，三岁医院度过，母亲总是抱怨，父亲说:“城里娃娇贵，难养。”多年以后，每天和城里娃在一起，才明白城里娃，温室里的花朵，的确比农村娃娇贵，难养。可这句话竟是我几岁时父亲说过的。小时候家里很穷，吃得馒头多半是黑馍，白馍馍很少，由于父亲对我格外疼爱，家里的白馍馍基本上由我和客人享受了。上学期间每逢过节，学校不放假，父亲便让哥哥姐姐把好吃的给我送到学校，哥哥姐姐总是抱怨父亲偏心，父亲便说:“对娃好点，人家和你们不一样，人家是干部，你们是农民。”多年以后，刚上班不久的我，有一次和大家一起填表，有一栏是职务，我不解的问校长，我们是什么职务，校长笑着说:“傻丫头，当然是干部了”，忽然证实了多年前父亲说过的话，以前总当他在开玩笑，直到那日，我才知道那是真话。记忆中父亲常说我是他用元钱买来的，不懂意思的我从追问父亲中得到了答案，原来是在我三岁的时候，因为食物中*，在医院昏迷三天三夜，没有任何生还的征兆，就在第三天的下午，医院很是无奈，要求父亲带我离开，父亲去请求自己的债主朋友院长，条件是只要第二天八点之前我能醒过来，他借给院长的块钱就不要了，只求当天不不要停止用药，医院。院长答应了。谁知第二天早晨，在八点之前，我奇迹般的醒来了。父亲非常开心的兑现了承诺，而且心甘情愿的放弃了块钱。被判为“死刑”我，因父亲的坚持而获得了重生。记得有一年，*府宏观调控，我们整个乡每家都必须种植烤烟，这就意味着每家都得盖烤烟炉，父亲是极力反对这件事情，这项任务唯有在我家执行不下去。大队支书让父亲立下了*令状，如果当年烤烟能让村民们获得丰利，父亲必须交两倍的皇粮，当时父亲却认为这是一份亏本生意。种植烤烟实际上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。第一件事便要盖烤烟楼，第二件事是即便下大暴雨，只要烟叶成熟了，我们就得摘。第三件事便是所掰的烟叶，一个个系起来，上架，并且烤的*亮*亮，这样才能卖好价钱。而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村民们来说，却非易事。放眼望去，那年整个乡镇被烤烟覆盖，唯有我家冬麦青青。事实证明，父亲所言正确，整个乡上收入最好的一家一年才挣0多块钱，大队支书哑口无言，从此任何*策的执行，必须从我家先开始，唯有父亲同意才能执行下去，这是全村人给他的殊荣。父亲的小花园父亲平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，给我讲一些我认为根本无法知道的事情，我对父亲的回应便是，“你又在胡说！”记得04年我回家看父亲，父亲说：“好遗憾，让你远走他乡，以后回来看爸爸就没那么容易。”我笑着说：“爸爸，你又在胡说，科技这么发达，交通这么方便，我想啥时候看你就啥时候看你！”父亲说：“干公家的事，一张红头文件，足以阻止你的一切行动，即便爸爸活着，你回来看爸爸，你想进村也进不了，以后你就会明白的。”年新冠肺炎期间，站在楼上，聆听着大姐打来的电话，五一外甥女要结婚了，我能回来吗？想想前几天，开会领导传达的文件内容，想想作为班主任的我，我很不舍的告诉姐姐，我不能回来。大姐半是遗憾，半是生气的说：“你不是总说爸爸胡说吗，这下验证了吧？”此刻爸爸的那句话正在我的心中回荡，就因为爸爸的这种“胡说”，说中了后来的好多事情，令我不得不佩服。甚至于后悔，年到年，因为母亲的去世，我一直抱怨父亲，没有给母亲及时看病，五年间，很少和父亲交流，以前无话不谈的父女俩，除了在父亲故意创造的机会下，父女下象棋的时间，听听父亲那些“胡说”的话语，再无交流的机会。直到年，真正挣钱的我才感受到金钱的来之不易，深刻的体会到父亲当时的感受，一个农民家庭，承担两个病人的费用，实属不易。年工资涨到元，我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忏悔，每月给父亲寄生活费，来安慰我对父亲几年来的不公，这份生活费直到父亲过世那年那月……年7月，大学毕业的我，饱受找工作的煎熬，父亲看在眼，便笑着对我说：“孩子，别着急。国庆节后，有贵人会来接你去工作的。”果然国庆节，舅舅回来，带我去白银工作，临走时父亲说：“误人子弟，等于杀人父兄。孩子，你要认真工作哟，对得住这份职业。”时至今日父亲的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，尽自己做最大所能，做家长满意的老师，无愧于自己的良心，无愧于这份光荣的职业。父亲一个只有小学六年级文化程度的平凡人，却用自己不平凡的事迹感染着我，教育着我，使我终身难忘……永别年，我选择支教，父亲听了以后很高兴，他问我：“农村的孩子多吗？你可以请假吗？”我说：“八个老师，七个娃。”父亲说：“那我就放心。”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父亲的意思，直到我接到父亲病危的电话时，才明白父亲的意思。父亲常说：“我干的工作一个萝卜，一个坑，各有各的任务。”父亲怕我请假，影响工作。父亲得脑溢血是在母亲诞辰那天，当我们兄妹医院时，已是凌晨两点。看着血液充满整个脑壳的CT，医生担忧的告诉我们，父亲恐怕只能活过几个小时，受风俗习惯的影响，我们不得不急忙送父亲回家，一直回到家中，父亲却奇迹般地站了起来，只是眼睛无法睁开。长辈们说是回光返照，谁知第二天父亲越来越精神，于是我们决医院医院治疗，医院的第二天，父亲的情况就开始不好了，昏迷中的父亲一直说着：“娃，爸爸本来应该走掉的，我硬撑几天，是为了让村里人不为难你们。你走的时候爸爸也走。”父亲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，住院这几天，父亲该见的人都见了，就在父亲去世前的前一天下午，他突然对我说：“娃，我们回家吧。清明年年放假，我娃每年都可以回家看爸爸。”，看着病痛折磨的父亲，我又重复了那句：“爸，你又在胡说了！”。第二天一大早，遵从父亲的意思，我们回家了。一整天父亲都表现的比较安静，下午的时候，我接到了一个电话，三岁咳嗽的女儿被奶奶放在了亲戚家，奶奶去了深圳照顾两岁的孙女去了，近十天照顾父亲，看着病痛折磨的父亲，自己毫无办法，想想可怜的女儿，第二天清晨，我向父亲道别：“爸爸，您等着，我把宁宁接回来看你！”爸爸的眼泪充满了眼眶，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爸爸哭，也是最后一次，是最后一次和父亲告别，其实父亲前两天已经告诉了我今天的结果。我走后五分钟，父亲便永远的离开了我们，真的验证了父亲说的，你走我也走。姑姑对我说：“你爸早就说了，让我们缝好多被子，你带娃回来，娃娃身体不好，不能冻着，你看看，她让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。”看着已经架好的炉灶和柴火，孝衣等等，我真的很后悔，父亲为我们做了好多好多，而我却陪伴父亲的时间很少很少……正如：“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。”如果有来世，我一定还做父亲的女儿，相信父亲的“胡说”，多多陪伴父亲，做父亲最好的女儿。父亲平生从不欺善扬恶，他说：“老虎吃人也要有理，再强大的老虎，只要‘不讲道理’，总会被人制服的。身正压百邪。”现在想想父亲的这话，别有一番道理。父亲的故事很多很多，无论是他的正直善良，能言善辩，还是他的先知先觉，还是我所谓的“胡说”，过往的种种，都终将证明一件事情，父亲就是我心目中的传奇人物……正值父亲十周年忌日，将此文献给最深爱我的父亲，愿父亲在天之灵，能够感受到我的思念之情，由于老家的风俗，女儿不能为您修缮坟园，女儿只能遥寄思念。爸爸，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，做事无愧于心，磊落做人，做你心目中最骄傲的女儿……往期精选：李笑梅风里，雨里，我都会陪着你李笑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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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李笑梅，甘肃白银市白银区第十小学英语教师。个人信条：感恩拥有，热爱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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