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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11 2:20:00

电话两端,无尽牵挂

身在异乡惊闻母亲住院

妈妈,你病的时候,我在深圳。远隔千里,没能看你,平时没能陪你,住院没能照顾你。遥远的我,工作不能安宁,这般残酷,我从来没想到,却重重地惩罚到我的头上。如今我在电话里问来问去,不知你可高兴?我知道人总是会生病的,但我却怎么也受不了你有病的打击!

小时候,我们姊妹几个,住在老庄基里,你经管我们,夜夜点着煤油灯,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。我自幼身体不好,心里曾经这么想过:等我长大挣钱了,一定要好好孝敬妈妈,给你买好吃的、好穿的。但是,我长大了,挣钱了,又忙着经营自己的小家庭,只给你买过一回衣服,只说缓缓,一缓就是十几年,说来十分惭愧。

你生病的那天,我本来在上班,但上班不到半天,左眼皮跳得不行。我想,这种现象以前没有过,一定是心电感应,怕是家里有什么事了。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大大,他老人家八十岁了,经常腿疼住院,莫不是他又要住院了?一整天惶惶不可终日,到了中午,建玲哥果然打电话给我,一听母亲住院,我腿就软了,这怎么能使我相信呢?可电话里清清楚楚说是妈妈住院了,我当下就六神无主,上班没了心思。我担心会住院的老人没住院,住院的偏偏是一向健康的母亲,这使谁能不难过呢?

善良母亲,助人反遭偷窃

你是命苦透了的人,电视剧演的都是人生先苦后甜,早年苦了,晚年必是享福,可你全是受苦!才过门那些年,咱那儿落后,你是主内二把手。亏你在娘家时,外公外婆言传身教,为人正值,乐于助人。在青*不接年月里,村里来了几个买高梁籽的陕西人,你却让他们几个住在咱家,只说出门人不容易,你要他们仨和我同吃同睡一个热炕头。

可那几个人慢慢挣了钱后就变心了,走时不声不响偷走了你一双放在缝纫机踏板上的皮鞋。你气得几顿没吃饭,家里人骂那仨陕西贼。从此你再没有了皮鞋,可怜你为了帮助别人,别人却是小人之心。

后来,你再没有买过皮鞋,时间一长,家里人从不提给你买鞋之事,你就一直穿着自已做的偏扣扣硬膀子布鞋,那时候,你三十多岁,三十多岁就一直穿着黑白色布鞋,穿了二十年,只说福从苦中来,在你身上好人没有好报,是这人世没有是非曲直,还是这等世事容不得你这等良善。

孤单的母亲,总替孩子们操心

你一生没住过院,头疼脑热一直吃安乃近和去痛片。我工作后,你打电话说心口发烧,不想吃饭,一个人吃饭更没有胃口。得知这些,我伤心流泪。想你这么爱娃娃的人,却没娃娃疼你,守在身边,只恨我姐姐怎么就早早死了呢?后来,你又电话说你在村卫生所抓几付中药调理。村里人都说你傻,医院检查治疗一下,偏要受这份罪?可是我理解你。你要我给哥哥不说,但他不知从哪获得消息,全都知道了,后来你又几次来电说啥都好着哩,叫我们不要操心了。

如今,我大哥再没打工,自己开了饭馆,生意还不错。做饭样子很像你,炒菜让人吃了还想吃。咱这一家人,人老几辈都是农民,爷手里兄弟八个是农民,父手里兄弟四个是农民,到了我们这辈还都是农民。我爸死了,你本是跟我过的,可我大哥门没人看,只好让你住着,可怜你过得这么孤单!痛苦煎熬,岁月折磨,你已老了很多很多。家里冷清得出奇,你和两只小鸡相依为命,平日里给鸡吃最好的饲料,喝最清的水,小鸡一天不停地吃着喝着,好象从来吃不够,它们从不受罪。你出出进进门槛子活,这一下子让你病放倒了啊,妈妈?

往日里,我们啥事都不管,你在家主事。为了这个家,你劳心费神,别人没吃的苦你吃了,别人没受的罪你受了,可你从来没有怨言。演“陈真”电视剧很火的那年,我二哥玩耍时摔坏了胳膊,疼的要命。家里没钱住院,你非常焦急,到处打听,最后在大庄村找的捏骨匠捏好胳膊。在长骨一百天里不厌其烦顿顿将热汤、热馍送到二哥和我手里。

我大哥在西峰念书,那年国庆你去西峰看他,我爸没给钱,你把身上仅有的几十元钱用来给我买了件外套。你一回来,就让我穿给你看。我问给你买衣服了没有,你说西峰没有你穿的衣服。妈妈,我那时真傻,还以为是真的,天天穿着那件外套还到处炫耀。后来听人说,西峰衣服贵得很,你舍不得给自己买,我才知道你是为了娃娃,亏了自己。为了我的健康,母亲忍耐了一切

那一年里,你在家忙里忙外,一半的心在娃娃身上,常常为儿女们提心落泪。八月初十,你早早起床安顿好农活,就领我去正宁榆林子传说中的神娃那里看病。咱俩盘缠不多,一路上没有买吃买喝,你总是让我坐在司机旁边,你去后面坐。后来我见你晕车吐的难受,我要换坐,你说:“我身体不好,受不了颠簸。”咱们就这么翻沟坐顺车赶到榆林子,看病队伍排的老长,估模天黑回不了家。

咱们跟排队靠前的人说情插队,人家不愿意,你站在那里,不停地她姨、她姨地叫着说话,一直缠了十几分钟,人家愿意跟我调换一下。你就叫我去了,我见到了所说的神娃医生,他什么也没问我,号了我的脉膊就大笔一挥开了一张我看不懂的处方。我拿着处方挤了出来,看见你坐在墙角底下,屁股下面垫着蛇皮袋子,无奈的眼神正努力望向这边,一见你这模样,我心里沉重酸楚,眼泪满眼打转。妈妈,咱们回到家里,我却不愿出门,害怕人问我身体啥毛病,跑到神娃跟前去看,来了人也不想跟打招呼。脾气很燥。你从此就不再说我,随着我的性子来,我真不明白你那时为了娃真能够忍的?!我心灰了,就是不喝你煎的中药。你发现了,哄我说去跟集,结果一口气把我捎到早胜李先生家里,一进门当着李先生面哭着学我是死牛抵墙根,不吃药、不吃饭,和人不说话,犟的没方子。也就从那以后,我才对身体认真起来,也想了很多。我现在之所以身体素质好,不感冒,不吃药,不都是你重视的结果?我性格开朗,爱和人说话了,人都夸我出息了,但谁会知道这一切是你给了我的呢?

后来,我的身体非常好了,我没能上大学,在社会上我要把它补回来,走的那天,你依依不舍送我到早胜车站,对我说:“有林,出了门要活泼点,有空了多看些书,社会上人杂,一定要做个好人。”

我记住你说的话。可是,妈妈我却怎么也不明白,你老老实实做了一辈子好人,可却怎么没有好人报应?我出门几年,我爸没了,我姐没了,我知道两位亲人离去对你打击很大,你却把接下来的爱通通给了三个娃。你时常电话里问我要啥好吃的哩。深圳超市想吃啥都能买到,可我却喜欢你寄来好吃的,你电话里说,年景不好塬畔核桃不结哈,杏叫霜杀了,只要我需要,你都能弄到。

面筋,妈妈的味道

大前年七月份,你孙女考上大学,你高兴得不得了,硬要塞给孙女元,我说:“你手里紧张,就算了”,你却硬不。还留着孙女和你睡了一晚,对她说了好多话,叮嘱她好好念书,不要和你爸见怪,你爸对你要求严格,都是为了你好,以后你会想通的。

今年疫情,我在家呆了好长时间,一天你洗了面筋,早上过来叫我压面筋,我却没起来。我醒来后,遗憾了半天,怨你怎么不叫我一声,其实你在大门口喊我一声,我就起来了。可你就是没叫我,怕影响我睡觉,就转了一圈走了。

吃饭时,你端了一大碗面筋过来,放了很多炒汤菜。微笑着说:“本来叫你早上压面筋,你大门关着,我面团还在锅里蒸着,我害怕锅炕里火出来着火,又不敢多待。你多放些蒜,少放些辣子,吃完了再洗。南方比咱家热,吃不上家里面食,趁机多吃些。”

我吃着面筋,激动啥也说不出来。妈妈,你洗的面筋让我永远吃不够,你却病了,再也不敢出力了。往后回家,我跑到哪里蹭面筋吃呢?我一见明友圈晒面筋图片,怎会不想到妈妈的味道?

妈妈,等我春节回来看你

你病了,病的有些重!邻居说,你是愚了心脏病,先是不想吃饭,以为是胃不好,并不在意,医院检查,想扛一扛过去。后来整天不想吃,你跑到早胜街杨健大药房私自配药,只说是胃病。但是症状并没有改善,一日不济一日。可你还是没有给我哥和我说,也不没你娘人说过,只是没明没黑劳累,终于在前几天把人丢倒了。

县医院CT诊断患了心脏病,胃没多大问题。妈妈,你这病,全是孤单下的,你是让这死的死了,工作的工作去了的家寂寞坏了。你生到世上,一心为着儿女们,别人疏忽了你,你也疏忽了你啊!

没有你,就没有我,就没有这个家,如今你病了,病在你身,疼在我心,苦了你,苦了我,苦了这人世良善。你没了我爸,没了我姐,你一样能活得下去。别人家女子却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,你是个平凡人,你培养了儿子,也培养了我们坚强,你这坚强是我人生永存的。

妈妈住了七天院,我也连续打了七天电话,终于出院了。但心脏病没完全好,需慢慢吃药控制。我一再要求妈妈按时吃药,能干就干,不要勉强,吃了逛,逛了吃,但是我天天工作一点都不痛快,想老妈在家好多现实难以面对,不禁又愁起来。但是,我又想,妈妈不会生气,会理解儿子的。

当年两位亲人走了,你都没事,以后照样没事,你要好好地活着,你要相信:儿子永远爱你,等我春节回来,看到你健健康康、欢欢喜喜的样子。

.9.14写于深圳

作者:赵有林,甘肃省庆阳市宁县早胜镇人,城市搬运工。酷爱文学,在文学中成长,在文学中成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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