赖瑞禹专栏
第期
“小吃”的沙县
文_赖瑞禹“有街必有店子，有店子必有沙县小吃”，这话坐实了沙县的地位和名气。神州大地几乎所有的城镇，街面上，小巷里，处处能见沙县小吃。沙县小吃，经济实惠，对“以食为天”的中国人来说，肯定是最亲切的，打工仔、进城办事的农哥，抑或是俭朴成习的市井人，对沙县小吃情有独钟，每每花几元就可以吃到喷香喷香的拌面、煎饺、小笼包。沙县小吃真是奇葩，食材粗朴，做法简单，却享誉海内外。
沙县是三明市一个县，据说已重整为区。三明，沙县，谁借谁的光，不好定论。尽管车站广告有“一天二地三三明”的雷语，但人们心目中的沙县，名气比三明显赫，是沙县人以饱了别人饱自己，沙县以“小吃”成就了沙县的品牌。
沙县，去过一次。动车到三明北站时，太阳挂在半竿高的苍山上。进入沙县城，天空已拉下脸了。一条叫虬溪的大江穿城而过，影影绰绰、高高低低的楼房散落两岸，出于酸腐书生的心态，脑间跳闪出“夕日半沉青郭外，一江中切旧新城”的句子。据说，古往今来，水深流缓，舟楫随意往返，水陆交通方便，至今犹存的古渡可以佐证。三明地区陆续投入使用的三明北站、三明机场均择址沙县境内，这不是偶然的。
安顿后，逛城。
华灯初上，小城陶然自得。多座桥梁跨江而建，最具景观的铁索斜拉桥，将新旧城区拉在一起，高高的塔梁十分雄伟，灯火如昼，索塔影倒映水中，似金练箍江，如梦如幻。悬索桥像六弦琴，弹奏着娓娓动听的时代乐曲。听说几年前在下游筑坝蓄水，形成“十里平湖”，平湖之畔，花树扶疏，大厦林立。入夜的虬溪畔，竹影斑驳，灯火朦胧，是散心的好去处，习惯户外活动的人们该出来都出来，江边依然宽松，散落三三两两的闲人，老夫妻居多。专意观察一下，“人约*昏后”的镜头很少，也许现代青年理智了，或没闲情。小吃店里穿梭着中学生的身影。
“全民皆勺”，整条江滨街，烙饼的，挂熏肉的，架蒸笼的，三步一摊，十步一馆。沙县的市*大街，街店也是吃的居多。走着走着，裤裆裂线，想立马换掉，本以为大街可轻易买条裤子，但溜了大半条市*大街，未见服装店的影子，费了一番口舌，找寻了一大阵子，才在旮旯里的步行街，遂了愿。倒了霉，撞了墙，才明白，沙县的街头市面不开服装店，留守沙城的人是清闲一族。缘于沙县人出外做小吃去了，人去城空，城区交通不拥堵，不曾见红绿灯，溜街的人稀稀拉拉，步履迟迟。白天开会路过，张眼可见扎堆下棋、观棋，说是高级娱乐未尝不可。
沙县老城没有老街，老巷藏掖在大街的旁落角隅。出于好奇，蹩入老巷，蓦然发现另一个世界，砖墙黑瓦的古厝或闭着，很传统的门楣门扇锁筒，或半掩着，瞅一眼，屋内堆满古器具，听得见老人咳嗽的声响。不知是出于怀旧心态，还是非住不可，当地人也说不清。不过，我在开会的沙县实验小学大门一角得到一点答案。进门走几步，一块“虬溪试院”的牌匾扑入眼帘，我下意识跨进院子，蹭到一位退休老教师的跟前。我们从有两百余年沧桑的试院聊起，扯到四周的建筑。提到四层集资楼，他打开话匣儿，他说他对这不起眼的楼房有很深的感情，有许多值得回忆的逸事趣事，有时动动笔，消受曾经闪亮的往日断章。
聊着聊着，自然触及这里的山水，讲起山名的由来。沙县有座名山叫淘金山。淘金山首先吸引人就是它的名字，“金呀”。人生世上，不就图荣华富贵，图生活安逸，哪儿有“金”，趋之若鹜。据说，明朝有邓茂七率领的起义*将一笔*饷，埋藏在山里，后来这支起义*被朝廷剿灭了，于是，这批*金的下落没人知道了，但不断有人上山寻金，金没找到，山里有金的消息不翼而飞，人们索性称淘金山了。
第三天，我们得空游览了淘金山。一下车，迎面是一座半遮掩的喇嘛庙，寺见多了，大同小异，听说还要绕道而回，也没有先睹为快的冲动，便留了影，直接从左侧的收费处上山。山道石级做得精细，一律是轻刨的石条，平平整整的，不会崴脚。拾级而上，吸入的是多氧的空气，山上的树木疏朗，好像是经过人工梳理的，就连坡壁的青苔也连绵成片的，恍觉人工草。其实，山中的草木纯属天然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，被誉为淘金山“三宝”的桂树、铁树、卧佛，除卧佛稍作勾眉勒眼，桂树、铁树就任其生长，长在裸露的少土的土墩上，未着意围圈。在刚劲勃发的铁树群上方石壁上，镌刻著清末民初著名篆刻家李苦苍老刚健的作品，印文为“倔强如昔”，这是淘金山铁树顽强生命力的写照。我疑惑，既是宝，咋不呵护呢。其实，这些树木天生自然，因雨水丰沛，山体经常滑坡，崩塌，地表植物随着泥石翻滚跌落，落到哪在哪生长，有时周围有些土，慢慢根茎裸在外。露就放着长，不稀罕，也照料不过来。唯有一棵六、七百龄的大桂树旁竖个牌，提示一下，木牌的字迹模糊，应该说好久没有描一下。抬眼处，一块足有千的菱形磐石，好像是刚从山体剥落下来，衔接很明朗，跟山体吻合，砸在砌就的石壁上，塌了一角，而石下竟长着一株蓊郁的铁树拍照，从裸露的茎头推测，那存世有好多年头，大家感叹“稀物”，忙不迭围着拍照，而知情的当地导游抿嘴一笑：好戏在后头。果然，转过磐石，便见路旁露着硕跟的铁树，足有六、七丛，那才算老资格呢。这一地的铁树全裸根在外，土很少，挂在坡头，可长势良好，摇曳骄人。我脑海迸出“吸天地之精华”几个字。有些东西，包括孩子，不能刻意。自然，方见其亭亭玉立。一路的铁树让我惊叹，惊诧，那郁绿旺盛拂得心痒情高，又是端详，又是拍照，凑近细察著花否，都说“铁树开花，福将降临”。不知可否移栽，没有人试过，今天的好事者追求的是实惠。
想着，走着，见识了华山殿旧址，巨石横卧，形若金龟戏水，妙趣横生。附近有明代摩崖石刻一处，其中张程题书瘦硬雄强，大有北碑风格，实属罕见。华山殿通往三迭岩处为岩尾陡坡，旁侧为悬崖，有华山西峰之险要。沿裂隙攀登，颇觉费劲。沿巨岩一路竖着密密挨挨的树枝，有人说为父母祈求健康，有的说是情侣信物：除非天崩地裂才分开。我认同后一种解释。人世间，没有什么比爱情更怡人，更惬意，很难想象没有女人的日子，生活会多么乏味。爱在生命中是醇酒，是笙歌，让人迷醉。这不，伴行的美女教师长相小巧玲珑，已四十出头，模样却像二十几岁的娘儿，穿了半尺高跟鞋爬山，娇滴滴的，快人快语，一激将，便透露了年龄，男人要陷入女人泥淖里，并受她们的捣鼓，才方显男儿本色。爬岩尾，有些吃力，要同行的暖男背挎包，更有热男随时准备拉她一把。
登上憩岩，稍息往左走。走在林阴小道，舒坦坦的，晌午的阳光从苍翠的叶缝稀稀疏疏的渗漏下来，别有一番情趣。转过山梁，猛然看见一堵石壁兀然而立，状如屏风，屏石上刻着一幅耀眼的百金图百个大小不同字体各异的金字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路尽头，便见九层舍利塔。舍利塔是新修的，进塔要换鞋，塔里非常干净，佛身都金光灿灿，庄重肃穆，好像大声说话都是佛祖的亵渎！二楼是供养灵骨舍利的地方，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看舍利却呈现不一样的形状，很神奇！
沿着新铺的石级下山，来到卧佛脚下，拜了定光卧佛。定光卧佛长38米、宽10米、高11米，为目前全国最大的石雕卧佛。而卧佛后面的山群有一尊约4公里长的山体绿色大卧佛，山与佛浑然一体。据说，定光佛出生时，身边有许多灯，故名燃灯太子，成佛后亦称燃灯佛。佛经云，佛教有三世佛，即过去佛、现在佛和未来佛，定光佛是过去佛。
从淘金山下来，我们去“小吃城”里一家宾客盈门的“怪味小吃店”午餐。那是一幢农家装潢的两层楼，光线暗淡，脏迹斑斑，可这不影响生意，一拨一拨客人纷至沓来，生意好到要预订包厢，预告几人几时上菜。在“怪味小吃店”用大餐，算是体验了真味沙县小吃，开了眼界。一桌菜，琳琅满目，云吞，烧麦，肉包，米冻，芋饺，鱼丸，喜粿，糟鳅，米冻皮,南瓜煲，包心豆腐丸，美果酸辣粉，一一啖尝，口味都蛮不错的。这下子，我认同“在沙县外吃不到真味沙县小吃”的断言，确实，在外做啥小吃，人是邻县的，货是就地取材，程序省略了。
在沙县的最后一天，我们一行到“李记小吃店”门前再体味一下，五人用餐，点了十几盘，小的五元，大的十元，带夹子的十五元，十五元是鸡柳什么。计费只须点盘子即可。
沙县有理由骄傲，动车站、飞机场在其境内，如意湖湿地公园也设在这里。湿地公园绵连千亩，几座馒头般的小山丘散落其间，造就“山绕水环，景外有景”的格局。沙县人奉献了数千亩的风水宝地，那仅仅是*府意志吗？沙县成为“中国知名之县”绝不是凭“一碗拌面，一碗扁食”的低技术含量的小手艺，靠的是勤劳累积的传统美德，靠的是坚持不懈的耐磨文化，靠的是豁达坦荡的情怀！
赖瑞禹赖瑞禹，洛江区人，年8月入伍，从教36年，洛江区教师进修学校中学语文教研员，泉州市高层次人才，中学高级教师，省语文学会理事，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在《泉州文学》、《东南早报》、《泉州青年》、《刺桐》、《洛江方志》、《洛江文学》等刋物发表数十篇长文短札，散文作品多次获奖，其中《骋在万虹大道三章》荣获“大干天，打好五大战役”征文二等奖，《乡间纪行三篇》荣获“年度《泉州文学》优秀作品奖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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